第48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48 章
回家以後楊一帆心裏就開始惴惴不安的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，他心不在焉地洗澡洗漱，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想穿襪子，這才意識到那雙襪子在林硯那裏。
楊一帆坐著發會兒癔癥後才恍惚著去臥室拿襪子，一翻衣櫃，放襪子的那層空空如也。
這段時間他基本每天住在林硯家，吃的用的什麽都往樓下拿，拿過去就懶得再拿回來，林硯給他洗好他再穿，穿臟後再堆林硯那裏，總之這衣櫃應季的衣物少得可憐，平時都沒察覺到。
楊一帆晃蕩到陽臺，也沒找到他的襪子。
他們住的是老式小區，小區裏的照明設備不算太好，連燈光都是昏昏暗暗像遲暮老人，楊一帆穿著拖鞋露出腳趾頭，他低頭看到後瞬間就想，如果林硯這時看到的話，肯定又會板著張臉，讓他趕緊把襪子穿上。
小區裏的房子布局是一樣的，他家陽臺下面正對著就是林硯家的陽臺，林硯家陽臺上的窗簾大多時候是拉起來的，楊一帆記得那窗簾還挺厚重，遮光性能特別好，現在樓下陽臺沒有透出亮光，他扒著欄桿往下看，只能看到窗簾，其餘什麽也看不到。
楊一帆嘆了聲氣，動動自己的發涼的腳趾頭，又晃悠到他爸的房間，這個時候已經不供暖了，但是氣溫還是低的，不穿襪子腳一會兒就冷，他扒拉兩下楊恩林的衣櫃，隨便找了雙襪子套上，套上後還沒出來楊恩林就回來了。
楊恩林戴著口罩進來，手上還拎著個蛇皮袋子，看到屋子大亮，疑惑地問：“楊一帆？你在家？”
楊一帆在裏屋應了一聲，出來見到人就問：“爸，爸你知道林叔叔他回來了嗎？”
他想著他爸跟林叔叔有聯系，要是林叔叔回家不會不跟他爸說的，但是他爸這些天也沒提過這事兒。
楊恩林把蛇皮袋裏放地上，沒摘口罩，先把大衣脫掉掛到一邊，露出來的眼睛裏有些意外，“今天回來的？”
楊一帆點頭，撇撇嘴，“晚上剛回來，林硯看著可不開心了，”他想了想，跟他爸直言不諱，“爸，林叔叔看著，咋跟以前不一樣？”
楊恩林心裏想著事兒，隨口說：“工作忙吧，他比我還大兩歲。”
楊一帆對他印象不算多麽深刻，因為他很少在家，每次回來也都是匆匆離開，再加上楊一帆這些年沒見過他，晚上突然一見到還真沒敢認。
楊恩林脫下衣服沒一會兒又套上，“不行，我下去看看。”
還是不太放心。
楊一帆支楞起來，這就要穿鞋，“我也去。”
楊恩林擺擺手，沒讓他跟著，“你待在家裏，我瞧一眼打聲招呼就上來。”
楊一帆纏人，沒同意，“我也就看看，在家裏我心裏也不踏實。”
楊恩林拗不過他，沒法兒，只得同意，“那走吧，外套穿上。”
楊一帆又折回房間穿外套，剛才洗了澡，身上只穿了睡衣，也沒再換，外套直接裹在外面就出去了。
楊恩林這邊剛關上門，樓下就頓時傳來一陣摔打聲音，就像玻璃碎在地上的那種聲音，尖利又刺耳，楊恩林怔了那麽一會兒，趕緊就往樓下跑，那聲音直接把楊一帆嚇得立在了原地，看到他爸動作迅速下去的時候才連忙跟上，喊著：“爸，爸，這是啥聲音？”
楊恩林沒回頭，“楊一帆你帶手機沒？”
楊一帆邊下樓邊摸自己的口袋，一刻也不敢等，“帶了帶了，爸，要報警嗎？”
“砰—”
又是一陣重物碰撞聲音，楊一帆抓著手機兩步並一步下去，順著這聲力道差點兒踩空，楊恩林回頭囑咐：“不報，你慢慢下，別急。”
房門是關著的，就樓上樓下的距離，沒多少臺階，中間已經響了兩次聲音，楊恩林直接拍門，“老林，開門。”
楊一帆喘著氣站在楊恩林身後，喘不勻，“林硯，你沒事兒吧？”
對面門的鄰居開門，摸不著頭腦，“這咋了？”
楊恩林不好解釋，笑了兩下，“估計什麽東西摔地上了。”
屋內有人聲，只不過聽不太清楚。
楊一帆的心臟跳得厲害，不由得拉住他爸的衣服，“沒、沒事兒吧？”
這時從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，房門打開，林崢扶著折了腿的眼鏡，艱難笑著：“老楊來了，跟兒子說點事情，沒商量好，發脾氣呢，改天.....”
“再跟我說這個你不如直接殺了我。”
林硯從裏面走出來，帶著一身煞氣，語氣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狠戾，眼睛裏面冒出血絲，盯著林崢如同盯著萬惡不赦的人。
林崢面子上過不去，當著外人的面有些尷尬，楊一帆什麽也顧不得，見到林硯後直接從楊恩林背後跑過去，伸手拉住了人，左右看看，手上拽得緊，也不知道是哄對方還是哄自己，“沒事了沒事了。”
林崢臉上撐著笑，“說什麽殺不殺的，多難聽，讓你楊叔笑話。”
楊恩林把門推開，進去了，上手兜住倆小孩兒，“一帆帶小硯先回家，我跟你林叔叔敘敘舊，都好久沒坐一起聊聊天兒了，吃飯沒啊老林？”
楊一帆拉住林硯往外走，林硯任他拉，沒任何反對。
林硯緊皺著眉，看看林崢，撇過去臉。
林崢：“哎，沒吃呢，下車就回來了。”
楊恩林丟給楊一帆個眼神，楊一帆會意，接道：“林叔叔我爸也沒吃呢，你倆坐下來吃頓飯好好說會話，我正好有幾道題不會做，讓林硯給我講講。”
倆人前前後後說著，林崢說不了什麽，楊恩林自作主張，擡手：“去吧去吧，你倆去寫作業吧，冰箱裏還有巧克力，給小硯拿點兒。”
說完就關門，順便也隔絕了對面鄰居看熱鬧的目光。
鄰居也沒什麽惡意，純屬好奇，抱著胳膊問：“咋回事兒啊，你跟你爸打架了？”
林硯看都沒看人，拉著楊一帆上樓，楊一帆在後面接著：“親父子打啥架啊，王叔你又喝酒了，我告訴阿姨了啊！”
鄰居悻悻閉嘴，舉手晃晃：“好好好，我不問了。”
還沒走上樓，倆人拐過樓梯楊一帆就反手握住林硯，摸摸臉，聲音都顫了：“疼不疼啊？”
林硯偏了下臉，樓道裏有風，他搖頭：“不疼，先進屋吧，別受涼了。”
楊一帆說話都要帶著哭腔了，“好。”
映著樓道裏的燈光，楊一帆都能看到林硯脖子裏面的兩道抓痕，眼皮子酸了一下。
剛才走得急，屋子裏的燈全沒關，從昏暗的環境裏走進去，林硯眼睛被刺激，他閉了閉眼，楊一帆擡頭就看到他臉色慘白，手抖著，不斷搓著他的手，小聲重覆：“呼嚕呼嚕毛，嚇不著，呼嚕呼嚕......”
林硯笑了笑，這麽一笑嘴角滲出來點兒血絲，“哄小孩子？”
楊一帆垂著頭，半晌沒說話。
林硯摸他的腦袋，這時候也不忘記訓人，“又沒吹頭發，跟你說多少次了，還說你有記性，就記得吃了。”
楊一帆還是沒說話，也沒發出聲音。
林硯無奈，抓抓他的頭發，“怎麽了？”
楊一帆伸手，抹了下眼睛，再出聲就帶上了鼻音，“是你怎麽了。”
林硯手一頓，順著摸他的臉，“沒怎麽了，跟他打了一架。”
楊一帆擡頭，眼睛紅彤彤的，楞楞的，“他打你哪兒了？”
這也不用回答，看都能看到了。
楊一帆窩了一肚子火，加大音量，“他扇你？！”
別說多大的孩子，就算是不記事兒的小孩子也不能扇耳光。楊一帆心疼地抹掉林硯嘴角的血絲，嘴巴一癟又想掉眼淚：“肯定疼。”
林硯自己一點兒不在意，應和：“有點兒。”
不說還好，一說楊一帆那小臉就又苦巴著了，“多疼？”
林硯是個很耐疼的人，也很少能感受到疼，他說這句話本身也就是想順著楊一帆的話。
他用臉蹭蹭楊一帆的手，還認真想了想，“你摸摸就不疼了。”
楊一帆那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，聽到後也沒意識到林硯這句話跟平時的說話風格有什麽不同，輕輕刮刮林硯的嘴角，還踮著腳尖吹吹，“不疼不疼。”
林硯看他一會兒，深呼吸，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。
楊一帆沒動。
兩個人就這樣站了幾分鐘，最後林硯睜開眼睛，唇角微微彎起來，“充好電了。”
楊一帆破涕而笑，攬腰把人抱住了，開始嚎：“你真把我嚇死了，你家聲音太嚇人了，我都怕他按著你打。”
說起這個楊一帆還覺得後怕，好多年前的往事一件一件往他腦海裏鉆。
林崢沒少打林硯，尤其是林硯小時候，沈默寡言的小孩兒攤上一個表面溫和實則是個易怒暴力的父親，基本沒什麽好日子過，有段時間林硯身上沒什麽好皮，那會兒林崢失業了半個月左右，每天在家，跟林硯相處的時間多，酗酒後跟林硯他媽媽吵架，吵完後就拿林硯出氣。
林硯一開始不知道反抗，小時候的他還沒有現在這麽冷，脾氣變得冷漠是後來的事兒，知道反抗也是在以後，在此之前他沒少遭罪。
林硯把人抱在懷裏，揉人頭發：“不會的，他打不過我。”
楊一帆嚎叫聲停下來，仰起臉，挺為難：“你下手重嗎？”
在現代，打人一方就是理虧，再者說，林崢是林硯父親，楊一帆討厭林崢歸討厭，但也沒真的希望林硯跟他爸反目成仇。
林硯拍他後背：“我有分寸。”
楊一帆不信，林硯猩紅著眼出來的時候，那可不像是有分寸的樣子。
楊一帆學著他，拍人後背，“他到底跟你說什麽了？”
鬧出那麽大的動靜，楊一帆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麽事情能讓讓林硯反應如此，兩個人不惜能動手。
林硯語氣淡淡，無所謂：“他倆要離婚，要我跟他。”
要離婚的事情，楊一帆聽說過，實際上十多年前他就聽說過，從他搬到這裏沒多久就弄清楚林硯的家裏情況了，離婚被斷斷續續提起來，夫妻倆也一直沒真正離，在林硯說出來以後，楊一帆不算特別驚訝，似乎在意料之中，他不由得想，是不是林叔叔還說了些什麽，所以林硯才動手的，要只是因為這個，遠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局面。
“沒什麽，我跟他一直沒什麽好說的，說兩句就能吵起來，”林硯解釋說，“他脾氣急，沒忍住就上手了。”
楊一帆看會兒他的眼睛，最後垂下眼皮，沒接話。
林硯捏捏他的耳垂：“真的沒事。”
楊一帆揪著他的衣服下擺，拽拽。
林硯看他沒什麽反應，伸手摟著人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，哄著，“祖宗，說句話。”
楊一帆語氣還是帶著心疼的，他抽抽鼻子，也摟緊林硯，“林硯，你沒跟我說實話。”
“林硯，”林硯個子高，楊一帆這樣抱住他的時候都得墊墊腳，挺費勁兒，但樂在其中，因為林硯這樣哄人說軟話的樣子可不多見，他補充道，“你跟我說實話吧，我不想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回家以後楊一帆心裏就開始惴惴不安的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，他心不在焉地洗澡洗漱，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想穿襪子，這才意識到那雙襪子在林硯那裏。
楊一帆坐著發會兒癔癥後才恍惚著去臥室拿襪子，一翻衣櫃，放襪子的那層空空如也。
這段時間他基本每天住在林硯家，吃的用的什麽都往樓下拿，拿過去就懶得再拿回來，林硯給他洗好他再穿，穿臟後再堆林硯那裏，總之這衣櫃應季的衣物少得可憐，平時都沒察覺到。
楊一帆晃蕩到陽臺，也沒找到他的襪子。
他們住的是老式小區，小區裏的照明設備不算太好，連燈光都是昏昏暗暗像遲暮老人，楊一帆穿著拖鞋露出腳趾頭，他低頭看到後瞬間就想，如果林硯這時看到的話，肯定又會板著張臉，讓他趕緊把襪子穿上。
小區裏的房子布局是一樣的，他家陽臺下面正對著就是林硯家的陽臺，林硯家陽臺上的窗簾大多時候是拉起來的，楊一帆記得那窗簾還挺厚重，遮光性能特別好，現在樓下陽臺沒有透出亮光，他扒著欄桿往下看，只能看到窗簾，其餘什麽也看不到。
楊一帆嘆了聲氣，動動自己的發涼的腳趾頭，又晃悠到他爸的房間，這個時候已經不供暖了，但是氣溫還是低的，不穿襪子腳一會兒就冷，他扒拉兩下楊恩林的衣櫃，隨便找了雙襪子套上，套上後還沒出來楊恩林就回來了。
楊恩林戴著口罩進來，手上還拎著個蛇皮袋子，看到屋子大亮，疑惑地問：“楊一帆？你在家？”
楊一帆在裏屋應了一聲，出來見到人就問：“爸，爸你知道林叔叔他回來了嗎？”
他想著他爸跟林叔叔有聯系，要是林叔叔回家不會不跟他爸說的，但是他爸這些天也沒提過這事兒。
楊恩林把蛇皮袋裏放地上，沒摘口罩，先把大衣脫掉掛到一邊，露出來的眼睛裏有些意外，“今天回來的？”
楊一帆點頭，撇撇嘴，“晚上剛回來，林硯看著可不開心了，”他想了想，跟他爸直言不諱，“爸，林叔叔看著，咋跟以前不一樣？”
楊恩林心裏想著事兒，隨口說：“工作忙吧，他比我還大兩歲。”
楊一帆對他印象不算多麽深刻，因為他很少在家，每次回來也都是匆匆離開，再加上楊一帆這些年沒見過他，晚上突然一見到還真沒敢認。
楊恩林脫下衣服沒一會兒又套上，“不行，我下去看看。”
還是不太放心。
楊一帆支楞起來，這就要穿鞋，“我也去。”
楊恩林擺擺手，沒讓他跟著，“你待在家裏，我瞧一眼打聲招呼就上來。”
楊一帆纏人，沒同意，“我也就看看，在家裏我心裏也不踏實。”
楊恩林拗不過他，沒法兒，只得同意，“那走吧，外套穿上。”
楊一帆又折回房間穿外套，剛才洗了澡，身上只穿了睡衣，也沒再換，外套直接裹在外面就出去了。
楊恩林這邊剛關上門，樓下就頓時傳來一陣摔打聲音，就像玻璃碎在地上的那種聲音，尖利又刺耳，楊恩林怔了那麽一會兒，趕緊就往樓下跑，那聲音直接把楊一帆嚇得立在了原地，看到他爸動作迅速下去的時候才連忙跟上，喊著：“爸，爸，這是啥聲音？”
楊恩林沒回頭，“楊一帆你帶手機沒？”
楊一帆邊下樓邊摸自己的口袋，一刻也不敢等，“帶了帶了，爸，要報警嗎？”
“砰—”
又是一陣重物碰撞聲音，楊一帆抓著手機兩步並一步下去，順著這聲力道差點兒踩空，楊恩林回頭囑咐：“不報，你慢慢下，別急。”
房門是關著的，就樓上樓下的距離，沒多少臺階，中間已經響了兩次聲音，楊恩林直接拍門，“老林，開門。”
楊一帆喘著氣站在楊恩林身後，喘不勻，“林硯，你沒事兒吧？”
對面門的鄰居開門，摸不著頭腦，“這咋了？”
楊恩林不好解釋，笑了兩下，“估計什麽東西摔地上了。”
屋內有人聲，只不過聽不太清楚。
楊一帆的心臟跳得厲害，不由得拉住他爸的衣服，“沒、沒事兒吧？”
這時從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，房門打開，林崢扶著折了腿的眼鏡，艱難笑著：“老楊來了，跟兒子說點事情，沒商量好，發脾氣呢，改天.....”
“再跟我說這個你不如直接殺了我。”
林硯從裏面走出來，帶著一身煞氣，語氣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狠戾，眼睛裏面冒出血絲，盯著林崢如同盯著萬惡不赦的人。
林崢面子上過不去，當著外人的面有些尷尬，楊一帆什麽也顧不得，見到林硯後直接從楊恩林背後跑過去，伸手拉住了人，左右看看，手上拽得緊，也不知道是哄對方還是哄自己，“沒事了沒事了。”
林崢臉上撐著笑，“說什麽殺不殺的，多難聽，讓你楊叔笑話。”
楊恩林把門推開，進去了，上手兜住倆小孩兒，“一帆帶小硯先回家，我跟你林叔叔敘敘舊，都好久沒坐一起聊聊天兒了，吃飯沒啊老林？”
楊一帆拉住林硯往外走，林硯任他拉，沒任何反對。
林硯緊皺著眉，看看林崢，撇過去臉。
林崢：“哎，沒吃呢，下車就回來了。”
楊恩林丟給楊一帆個眼神，楊一帆會意，接道：“林叔叔我爸也沒吃呢，你倆坐下來吃頓飯好好說會話，我正好有幾道題不會做，讓林硯給我講講。”
倆人前前後後說著，林崢說不了什麽，楊恩林自作主張，擡手：“去吧去吧，你倆去寫作業吧，冰箱裏還有巧克力，給小硯拿點兒。”
說完就關門，順便也隔絕了對面鄰居看熱鬧的目光。
鄰居也沒什麽惡意，純屬好奇，抱著胳膊問：“咋回事兒啊，你跟你爸打架了？”
林硯看都沒看人，拉著楊一帆上樓，楊一帆在後面接著：“親父子打啥架啊，王叔你又喝酒了，我告訴阿姨了啊！”
鄰居悻悻閉嘴，舉手晃晃：“好好好，我不問了。”
還沒走上樓，倆人拐過樓梯楊一帆就反手握住林硯，摸摸臉，聲音都顫了：“疼不疼啊？”
林硯偏了下臉，樓道裏有風，他搖頭：“不疼，先進屋吧，別受涼了。”
楊一帆說話都要帶著哭腔了，“好。”
映著樓道裏的燈光，楊一帆都能看到林硯脖子裏面的兩道抓痕，眼皮子酸了一下。
剛才走得急，屋子裏的燈全沒關，從昏暗的環境裏走進去，林硯眼睛被刺激，他閉了閉眼，楊一帆擡頭就看到他臉色慘白，手抖著，不斷搓著他的手，小聲重覆：“呼嚕呼嚕毛，嚇不著，呼嚕呼嚕......”
林硯笑了笑，這麽一笑嘴角滲出來點兒血絲，“哄小孩子？”
楊一帆垂著頭，半晌沒說話。
林硯摸他的腦袋，這時候也不忘記訓人，“又沒吹頭發，跟你說多少次了，還說你有記性，就記得吃了。”
楊一帆還是沒說話，也沒發出聲音。
林硯無奈，抓抓他的頭發，“怎麽了？”
楊一帆伸手，抹了下眼睛，再出聲就帶上了鼻音，“是你怎麽了。”
林硯手一頓，順著摸他的臉，“沒怎麽了，跟他打了一架。”
楊一帆擡頭，眼睛紅彤彤的，楞楞的，“他打你哪兒了？”
這也不用回答，看都能看到了。
楊一帆窩了一肚子火，加大音量，“他扇你？！”
別說多大的孩子，就算是不記事兒的小孩子也不能扇耳光。楊一帆心疼地抹掉林硯嘴角的血絲，嘴巴一癟又想掉眼淚：“肯定疼。”
林硯自己一點兒不在意，應和：“有點兒。”
不說還好，一說楊一帆那小臉就又苦巴著了，“多疼？”
林硯是個很耐疼的人，也很少能感受到疼，他說這句話本身也就是想順著楊一帆的話。
他用臉蹭蹭楊一帆的手，還認真想了想，“你摸摸就不疼了。”
楊一帆那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，聽到後也沒意識到林硯這句話跟平時的說話風格有什麽不同，輕輕刮刮林硯的嘴角，還踮著腳尖吹吹，“不疼不疼。”
林硯看他一會兒，深呼吸，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。
楊一帆沒動。
兩個人就這樣站了幾分鐘，最後林硯睜開眼睛，唇角微微彎起來，“充好電了。”
楊一帆破涕而笑，攬腰把人抱住了，開始嚎：“你真把我嚇死了，你家聲音太嚇人了，我都怕他按著你打。”
說起這個楊一帆還覺得後怕，好多年前的往事一件一件往他腦海裏鉆。
林崢沒少打林硯，尤其是林硯小時候，沈默寡言的小孩兒攤上一個表面溫和實則是個易怒暴力的父親，基本沒什麽好日子過，有段時間林硯身上沒什麽好皮，那會兒林崢失業了半個月左右，每天在家，跟林硯相處的時間多，酗酒後跟林硯他媽媽吵架，吵完後就拿林硯出氣。
林硯一開始不知道反抗，小時候的他還沒有現在這麽冷，脾氣變得冷漠是後來的事兒，知道反抗也是在以後，在此之前他沒少遭罪。
林硯把人抱在懷裏，揉人頭發：“不會的，他打不過我。”
楊一帆嚎叫聲停下來，仰起臉，挺為難：“你下手重嗎？”
在現代，打人一方就是理虧，再者說，林崢是林硯父親，楊一帆討厭林崢歸討厭，但也沒真的希望林硯跟他爸反目成仇。
林硯拍他後背：“我有分寸。”
楊一帆不信，林硯猩紅著眼出來的時候，那可不像是有分寸的樣子。
楊一帆學著他，拍人後背，“他到底跟你說什麽了？”
鬧出那麽大的動靜，楊一帆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麽事情能讓讓林硯反應如此，兩個人不惜能動手。
林硯語氣淡淡，無所謂：“他倆要離婚，要我跟他。”
要離婚的事情，楊一帆聽說過，實際上十多年前他就聽說過，從他搬到這裏沒多久就弄清楚林硯的家裏情況了，離婚被斷斷續續提起來，夫妻倆也一直沒真正離，在林硯說出來以後，楊一帆不算特別驚訝，似乎在意料之中，他不由得想，是不是林叔叔還說了些什麽，所以林硯才動手的，要只是因為這個，遠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局面。
“沒什麽，我跟他一直沒什麽好說的，說兩句就能吵起來，”林硯解釋說，“他脾氣急，沒忍住就上手了。”
楊一帆看會兒他的眼睛，最後垂下眼皮，沒接話。
林硯捏捏他的耳垂：“真的沒事。”
楊一帆揪著他的衣服下擺，拽拽。
林硯看他沒什麽反應，伸手摟著人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，哄著，“祖宗，說句話。”
楊一帆語氣還是帶著心疼的，他抽抽鼻子，也摟緊林硯，“林硯，你沒跟我說實話。”
“林硯，”林硯個子高，楊一帆這樣抱住他的時候都得墊墊腳，挺費勁兒，但樂在其中，因為林硯這樣哄人說軟話的樣子可不多見，他補充道，“你跟我說實話吧，我不想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